我完全就是氣味人。
如果五感一定要拿掉一個我只能選味覺。嗅覺對我來說好重要:我常常、也依賴不同的氣味記憶不同的人、不同的地方、和不同的片刻。
就像感官之旅說的,這樣的記憶比視覺還要隱晦太多(我們不會說一、二、三、耶!~~~然後像按下相機快門一樣按下嗅覺記憶的快門),往往都是在離開了、又再度遇見熟悉的氣味時,才會突然發現原來已經牢牢記得。
之前乾冷的天氣都會讓我很想念瑞典,不過卻不是完全一樣的氣味。
有點瘋狂,我居然自以為可以辨識出「北歐」的氣味⋯⋯,在下奧斯陸機場時會覺得「啊,這就是北歐的味道、我愛」。人家喜歡北歐的夏天,我專門想念北歐的冰天雪地。
就像在一貫乾冷的日子裡突然聞到雨的味道會想到台北。
星期一上課我們討論著情緒的控制策略。
瑋芳學姊說:我們常常說「時間會治癒一切」,但是「時間」在這裡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麼?也許「時間」就是一個讓我們可以「step back」、把自己往後拉,拉出當初那個陷落的情緒的一個機制;然後這時候,我們才能進行「重新評估」(reappraisal):重新去解讀事件對自己的意義、從新的角度去看,然後不再有像當初那麼強烈的負面情緒。
「重新評估」就像是那天在 facebook 上看到的那句話:心過了,路就寬了。
就像每本勵志書籍想告訴我們的事、像勵志標語底下的實際腳本。
如果拉開自我的角度,「重新評估」也讓我想到社會學課時老師說的「認同」和「價值」:事件本身都是客觀的,是人們對事件的「解讀」和「價值判斷」產生了事件的主觀意義。
認同(identity)不是一個東西(thing),而是一個過程(process)。既然不是一個東西,就沒有「天經地義」、「理所當然」;既然是一個過程,就代表有權力的人(例如執政者),有可能去塑造成他們想要的樣子。
對於認同,我們應該要有同情的了解(理解他有他的自由,選擇自己的認同)、及批判性的思考(知道認同絕非天經地義的)。
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操弄人民認同的情感,去達到他們想要的目的。
下課後我騎著腳踏車,迎面乾冷的風讓我想念瑞典。好冰好乾的風,我莫名的喜歡。
然後突然覺得,我是否沒有一個恆常不變的自己;很多情緒,好像都是依附著某種情境(context)而存在:在又乾又冷的日子裡我時常想起瑞典;雨天的氣味連結到台北;桂花香的乳液讓我想起在美國的日子。撇開氣味不談,為什麼人家說「觸景傷情」,因為「景物依舊、人事全非」讓我難過,也讓我想起過去的日子;可是如果沒有這個景物,沒有這個情境,把我丟到遙遠的國度、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,那我是否還會感受到一樣強烈的情緒?很可能就不會了。
然後我想,我們是否真的擁有「過去」?「過去」某種程度上好像就只是建立在一個個不同的 reminder 上:照片、音樂、氣味、文字。少了這些有形的物體、符號的傳達,過去、我們遺忘的有多快。
這也是為什麼,交換回來之後,那些日子會變得那麼遙遠而不真實。
回憶的真實感消逝的很快,因為整個 context 瞬間被抽離了。突然之間,連結過去和現在的路都不見了;有別於其他逐漸轉變的生命事件,這樣瞬間的切換,就變得很像從夢中醒來。
所以不只是氣味人,還是個情境人。
(在解剖自己老半天後得到一個 L 八百年前就說過的結論,真沒長進啊。)
再想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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