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像「情感加值」:把腦裡來的邏輯,混上了心裡來的感受;把感覺放在詞語中,送到這個世界。
言語帶著理性與感性的成分,而每一句比例不同;也因為兼有理性與感性,而不總是需要有「道理」:
小孩的咿咿呀呀沒有道理,可是充滿了生命力,所以療癒。
戀人的垃圾話沒有道理,可是帶著關心,所以溫暖。
父母唸故事給小孩聽,跟錄音檔傳遞的是一樣的資訊,可是卻多了關懷,所以聽起來不一樣。
話語有時不是為了傳達資訊、釐清邏輯,而是一個人當下狀態的表達。
話語是透過人而來的:透過一個人、就透過了他的情感狀態。
話語上沾附著人的情感狀態,就像沾染著顏料。
關於這篇
前陣子在看一齣日劇《此聲為你|この声を君に》。
看著看著,我發現自己和劇中的數學家穗波孝(竹野內豐飾)好像一樣,把「朗讀」當成一件「傳達資訊」的事(「不就是把字唸出來嗎」);專注在朗讀的「功能性」,而忽略了它的藝術性和情感性。[1]
然後想到自己與人意見相左時,也會忽略話語的情感性,而過於專注在「功能性」—— 邏輯事實的陳述與解釋。彷彿邏輯糾正完成後,人與人的溝通也就完成了。
我以為所謂「理性」的對話,就是「盡可能沒有感覺」;像是「沒有感性的顏料混雜其中」那樣。認為只要清除「感覺」的部分,我們就能夠溝通無礙。
可是會不會其實是相反呢?
我們以為的「功能」,其實沒有那麼有「功能」;我以為人們是透過邏輯了解彼此的,但其實是透過那些「礙事的」感覺。
就像「感覺顏料」在底下搭起了一座隱形的橋,讓「邏輯顏料」通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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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想著要「盡可能沒有感覺」時,我說話時並非沒有送出感性的部分,而是送出了「我不想感覺你、也不想被你感覺」的感覺。
我一邊說話,也一邊送出「其實我根本不想跟你溝通,煩死了」的感覺。這些感覺不會搭成橋,而是牆、或是炸彈。
所以當我越想要理性時,其實越不理性,我其實有好多好多好多感覺:生氣、憤怒、厭惡、難過。我不想讓它們過去,但我不知道我根本控制不了。
然後邏輯的話再多都到不了彼岸。
附註
[1] 關於「聲音」療癒效果的科學研究 —— 「青少年在電話中或面對面與父母親交談時,會分泌類似催產素(Oxytocin)的激素(代表連結與幸福的一種顯示),以及低含量的皮質醇(cortisol,壓力的標示),代表壓力降低。而那些習慣傳簡訊給父母的年輕人,不但沒有分泌催產素,唾液中的皮質醇含量反而和父母沒有任何互動的人一樣。因此,年輕一代或許偏好非口語性質的溝通方式,但是在情感支持方面,傳簡訊顯然和什麼都沒做沒有兩樣。」—— 引自《麥蒂為何而跑》,頁 12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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