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的感覺：每天都是不同的自己

上次和 C 討論內在家庭系統時，我和她說「我也不覺得自己內在有這麼多人格。嗯⋯⋯這可能是一種比喻吧！」。

但是討論完之後，我就開始慢慢覺得：

1

我還是知道「我」是我，但好像沒有過去體會到的那種連續感。不過，它並不像內在家庭系統，有管理者、保衛者⋯⋯等各種「固定」角色。

這種感覺更像是，每天早上起來，就會烤出一個「自己」麵包。

有時候是蔓越莓口味、有時候是全麥、有時候是核桃、有時候是起司⋯⋯。我要睡醒後才知道今天拿到什麼口味的自己。然後我去感覺這個自己，所渴望的是什麼。

感覺像每天都生成了一個新角色，然後技能都點得有點不一樣。也沒有固定的「角色」可循。

2

又或是：有一陣子的我比較不想見人、講話，心情和能量都比較低落。現在好像改變了。

但我並不覺得自己「康復」或「好轉」了。我不感覺那個低落的我，和現在這個多話的我，是同一個我。那個我可能也沒有消失。

看十多年前大學時的照片，會有種「最熟悉的陌生人」的感覺：我知道這是我⋯⋯可是⋯⋯你是誰啊？

3

在寫字的時候，也會感覺到很不同的我。

處於不同狀態的我，寫出來的東西，讀起來有明顯的不同。就像，人當下的感覺「存入了」每一個表達。

開始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到這些細微的差異；或者：覺得差異變化的幅度和速度好像都變快了？

彷彿每一篇文章都是一個不同的「自己」寫的；寫完那篇文章之後，那個「自己」好像也消失了。寫文章的舉動改變了某些內在結構，然後這個內在結構又重新創造了，打著另一篇文章的另一個「自己」。

感覺到內在的許多變異；察覺到許多內在波動。

4

以前覺得「自己」是恆存的、是不斷被改變的，像是捏來捏去的黏土、或者是穿上不同戲服的演員。但現在卻不覺得是這樣。

現在，感覺那「穩定、不變的自己」在消失。每天都合成一個新的自己。

遇見不同人的時候，會融化而變形，像是⋯⋯跳到泳池中游泳。

起來時水滴慢慢乾了。那個後來的我，又是一個不同的自己了。

5

睡一覺起來，重新想了一下「有很多自己」這件事。發現消失的好像不是恆定的「自己」，是：

就像：電影動畫是由一張一張分開的畫格組成的，我們卻會看成是連續的變動。但如果人類的眼睛變成超慢速攝影機，就會看到從來沒有什麼是連續的。

所謂「連續」，只是原本的感知敏銳度不足以偵測那分開的本質。

想到多年前讀的這段：